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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奚】明月天涯(中)

不刀不糖的婚后流水账

私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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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老堂主到了,平旌收到了第一份改口钱,倒是十分新奇,两人又在廊州待了十多日才慢悠悠地北上。路过衡山时,平旌还心血来潮带林奚上了山,当年蔺老阁主突然起意想喝衡山的碧泉落又懒得下山便把当时不过十二三岁的平旌和才二十出头的蔺九给扔了过去,最后自然是要到了,只是其间的曲折,林奚也只能从平旌不算太好的脸色的窥见一二。廊州到北境的这段路平旌走过太多次,每到一地都能扯出许多趣事,听他绘声绘色地说着年少时的故事,林奚也不断地在心底描绘出那个执剑天涯潇洒不羁的少年郎。


在客栈昏暗的烛光下,林奚躺在他怀里睡意朦胧,平旌想起那一日她的那句话,当年的那一份小小的好奇又开始冒了出来。“奚儿,你说过曾经想过我的样子,是什么样的?”林奚睁开眼,她从小就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是她的父亲一片拳拳之心,可母亲不喜欢他,所以她只敢在心底悄悄地想。“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实在是没有什么机会想,她忙着习医修武,只想要尽快长大,能顾好母亲,去济世救人,偶尔身边的小女孩会红着脸收到些小玩意,她不懂,却会想起听到的各种传言,但她不在乎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林奚往平旌的怀了挪了挪,可是现在,她愿意此生都受这个人的呵护。


“不知道?可我想过很多次你的样子,我母亲自我出生起就体弱多病,我就想只要她健康就好,能陪我到白首,后来大哥大嫂订婚了,我就想要一个像大嫂那样会舞刀弄枪的陪我走天涯。”他亲了一口林奚的额角,“还要有如玉的额角,”“要有一双好看的眼,”“要有小巧的鼻子。”他翻身覆上她的身子,“与你相识的第一年的除夕,兄长问过我,我那时候就模模糊糊地在想,要是你就好了。”他吻上她的嘴角,手探进她的领口,摸到那块小银锁,他熟悉上面的每一个花纹,也熟悉带着它的人的体温。


“是你真好。”



等两人踏入北境已经过了十月,平旌怕惊动当地驻军,只在到梅岭的前一日给卫陵人传了消息。等第二日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两人简单地收拾出了平旌原来住的东院的屋子,找出一套还算能睡被褥,随便吃了些干粮,和衣相拥而眠。


早上下了点小雪,到了他们准备妥帖时,雪霁初晴,林奚亲自做了几样从浅雪那学来的糕点,又备了两壶酒,随着平旌跪在庭生幕前三叩首,轻轻地喊了声“父王”。“父王,您可是真心大,知道奚儿是三婶娘女儿也忍得住不告诉我,也不怕我找不到媳妇儿。得亏我招人喜欢,才没让您儿媳妇跑了。”林奚听他越说越离谱,挠了挠他一直握着她的手的掌心。策儿,大嫂,元时,元启,北境,东境,金陵,平旌絮絮叨叨地把近况一一说给父王听,林奚就在一边陪着,替他斟酒。


两人没有打算在梅岭久留,祭奠过父王,隔日便打算上路,可还是被听到风声的鲁昭给堵了个正着。“将军,您这可就不对了。”平旌瞪了鲁昭一眼,鲁昭缩了缩脖子,“是是是,您辞了朝职,是我失言了,请王爷饶我。”平旌拿鲁昭没了办法,也就随他去了,几人找了镇子的酒馆坐下。“您说您成婚这么大的喜事也不告诉我一声,这也太不厚道了,是吧,林姑娘。”站在鲁昭一旁的冕州营参将张冀踹了鲁昭一脚,“不不不,该改口称王妃了,请王妃恕罪,我自罚三杯。”


鲁昭向来自诩是平旌帐前第一人,又就着亲事打趣了几句平旌与林奚,林奚只好借着酒杯掩面,却发觉那位已经年过半百的张将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心下疑虑又不好声张,张冀自然是注意到林奚发现了,老脸一红,抱拳请罪,“请恕末将失礼,刚刚听小鲁将军说,王妃娘家姓林,可是与王爷自幼许下婚约的林深将军千金?”若是甘州营的人,多少知道些平旌与林奚的故事,只当他们是多年分合终于守得云开,只是这位张将军却是冕州营的,不知内情,反而联想起了当年旧事。听得林奚应到,“先父正是林深。”沙场征战近三十年的这位老将竟红了眼框,“请王妃恕末将护卫将军不周之罪。”


张冀十五岁初入军营时便是林深的亲卫,当年莱阳王事发,路原畏罪自尽,甘冕十三州多有军心不稳,冕州一路全靠林深替庭生分担。张冀至今都记得将军给他们看刚刚出生他也只来得及匆匆看了几眼的女儿的小脚印时笑起来的样子,“脸盘子和眼睛像我,鼻子和嘴像她娘,也不知以后性子会随了谁。”大渝谍探打听到王妃的临产之期,趁着王爷回京突袭甘州,那支致命的箭射入将军胸口的时候,他就在身侧。林夫人后来带着女儿无音无迹,这件事就成了他的心病。


“张将军,我和母亲从来都没有怪过谁,您也不必自责。”林奚扶起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老将。“王妃这些年过得可好?”“我很好。”“是啊,您可不知道,王妃可是济风堂的少堂主。”林奚和平旌都不善以言慰人,还好有鲁昭,把这些年听过的有的没的的济风堂的传说倒了一通,这才安抚住了张冀。


日头西斜,平旌把两人都赶回了驻地,林奚呆坐在客栈的房间内,表情不明。林奚遍走四方,婚后虽然称她为萧夫人的日子多了起来,更多的时候是以济风堂的大夫自居,这么些年,却还是头一回如此深刻地感受“林姑娘”,此间微妙的差别,恐怕是彼此心意相通的平旌也无法体味。但这并不妨碍平旌察觉林奚此刻的复杂心情,他走到林奚身边,搂过她的肩,任她环着腰靠在他身上。


“其实我不是完全没怨过我父亲的。”小时候她被别的小孩笑话是个没爹的小孩的时候,她想过要是她爹在,会不会替她出头,可是想也没用,于是她学会不去理会。有一回她一个人上山,路上碰到了野狗,她很怕,她想有个人能保护她,可是没有人,她自己找了木棍赶走了狗,回家和师父说她想学武。可是,看着那些为了儿女急急来济风堂求医问药的人,她还是很羡慕。“我小时候觉得他虽然是个将军,可也是全天下最坏的人,他让我娘流了一辈子的泪。张将军说,他是个英雄。”平旌蹲下身子,让她趴在他的肩头。


“原来他抱过我,他是见过我的。”


这件事原本林奚自己也早已开看,只是今日忽遇父亲旧故,一时难以自禁,痛哭了片刻就算是过去了,反而平旌看她红肿了一双眼,心疼不已,“都怪鲁昭。”林奚笑了一下,“你怪人家小鲁将军做什么。其实我很开心,我从不敢问我娘,今天从张将军那听到很多我爹的事,我真的很开心。”


“我不会的。“平旌微凉的唇贴上林奚有些涩痛的眼,“你不会什么?”平旌贴着林奚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擦过耳后,“等我们有了孩儿,我要亲口和他们说。”


“比如他们的娘当年在甘州有多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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